從政這件事,我是旁觀者。我想,這一生都是。旁觀者清。
我看過許多的政治人物,距離遠近不等。馬的距離當然遠。很遠。雖然,我了解,私下的馬英九,其實調皮得很。不是那種有距離感的無趣。無趣、不懂人際關係,是馬英九受攻擊的理由,甚至,是主要理由。其他的理由,我大概都可以為他辯護,辯得理直氣壯,辯得對手啞口無言,唯獨「不會做人」,我也無言,欲辯已無言。我只能借林肯的嘴巴說:「好的領導人,在政府裡沒有朋友。」
很可能。馬英九會因為「不會做人」而落選。雖然,我認為他是當代最正直可信的領導人。過去三年,若干政策,甚至可以嗅出國民黨這個百年政黨的改變訊號,但這些,都不足以構成馬英九連任的保証。馬英九如果敗選,馬英九將創下他個人,以及這個國家的歷史新紀錄。
馬英九的個人紀錄是這樣:他的從政之路,參選,沒有敗過。他的手下敗將,包括陳水扁,包括謝長廷,都是天才型的政治人物。十多年來,藍軍只要「大敵當前」,要進行決定性的會戰,軍令狀一下,被點名的,總是馬英九。馬英九是「藍軍最後的希望」。而馬英九也從未讓藍軍失望過。但今天,藍軍竟然定調馬英九「無能」、「無感」。
這一戰,如敗,是馬英九首敗。也極可能是最後一敗。「將軍百戰身名裂,向河梁,回頭萬里,故人長絕。」這是辛棄疾的<賀新郎>,淒涼調。我判斷,以馬英九的個性和人際,一旦敗戰,就進入歷史。他大概不會像李登輝、陳水扁,結黨營私,呼群保「利」,他將是裸退的總統,政壇的街友。對,就是「街友」。
個人造業個人擔,個人紀錄,也只有自己回味。但馬英九如果敗選,還將創下一個中華民國在台灣60年沒有過的紀錄:現任總統連任失敗。做為「政治旁觀者」,這才是我在思索和準備的課題。
如果是真的,為什麼?為什麼幾十年來,不管威權,不管民主,只要是現任總統,從蔣介石到陳水扁,只要宣布爭取連任,沒有一個失敗的。為什麼失敗的會是馬英九?
連任失敗,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奇怪,但發生在馬英九身上,註定是個歷史考題。
不是因為馬英九常勝,而且狂勝。三年前,他剛以史上最高得票數,最高得票率,當選總統。765萬票、58%,很組數字很可能成為選舉史上的「馬英九障礙」,很久很久都無人可以打破。一個難以超越的總統,竟然連任失敗,馬英九必然要面對歷史性的難堪。這個難堪,不久,也將成為藍軍的集體痛苦。。
旁觀者清。我必須清。趙孟之所貴,趙孟能賤之。泛藍之所貴,泛藍能賤之。馬英九如果敗,不是敗給綠,而是敗給藍。當然,市場永遠不會錯。敗就是敗。
過去,大家愛馬英九,因為馬英九「溫良恭儉讓」,仔細想,這五項,馬英九還真是一樣不缺。曾經,我認為,馬英九的崛起力量,其實是品味。馬英九是「藍軍政治品味」的具體呈現。藍軍的認同,不是意識型態的認同,藍軍的認同,是品味認同。
背後是一整套的生活態度與價值系統。這很特別。「品味是最沈默的政治力量」。
我給自己的功課是:藍軍的品味改了嗎?還是,有其他因素,阻斷了藍軍的政治嗅覺?
台灣,眾聲喧譁。令人盲。令人狂。我以一個旁觀者,對「馬英九敗選的意義」預做準備。核心的思考是:台灣到底要怎樣的總統?大家也幫忙想想。民調拉近了。兩個月後,如果馬英九成為「裸退的總統」、「政治的街友」,我們open book,討論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