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董店老闆沙巴德
他夢見自己在黑暗裏奔逃.那是因為有一對眼睛一直在跟隨着他,不論他走到那裏那眼睛就跟到那裏.
這使他大為驚慌,因而拼命的逃,想逃開那眼睛.他的雙腳在流血,冷汗在遍身浸透着,呼吸喘吼得有如雷鳴.
但是他仍在捨命奔逃,在亂岩怪石之間,有時摔倒在地,有時匍匐爬行.他心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怖,彷彿他曾經做了一些非常不可原諒的壞事,犯下了滔天大罪.
在這麼驚慌失措的奔逃裏,他不時聽見自己可怖的沙啞呼叫和乞赦聲:
“那都不是我的本意呀!我只是人家的工具啊!天上的神,你要寬恕我!對我慈悲一些吧,我求着你!”
然而,即使他這樣的哀求,這樣的奔逃,那一對眼睛仍然跟隨着他不肯離去.
那一對眼睛,時而在前,忽然在後;他抬頭望天,那一對眼睛就在他頭上,他俯首看地,那一對眼睛也就落在地上,向他狠瞪着!他疲乏極了,退於逃脫也失望極了.當痛苦猛然嚙咬着他的心胸,他渴望着死亡!
終於,在顫抖與徬徨裏,他的內心痛苦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;因此,當他摔倒在一株巨大的烏黑樹幹底下的時候,他的手忽然摸觸到一條繩子!
這就是他的安息之所了!他心裏在領悟着.
抬頭仰望,他看到了一條樹枝橫伸得很低,而且也很粗壯.所以,他朝這樹枝爬上去,把繩子掛在這橫枝的末端.繩子的另一端做了個大活結,套在他自己脖子上,縱身往下面黑暗裏一跳……
奇怪!他並沒有被吊着,而他手上仍然握着那繩子.
天啦!這繩子是床頭拉叫人鈴的繩子啊!此刻他是躺在床上,這叫人鈴的繩端不知道怎樣竟然繞在他自己脖子上,一端卻握在手裏.
--待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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